编者按：“超越理论”项目（Beyond Theory）是国际档案理事会摄影和视听档案工作组于2022年启动的新项目，主要聚焦摄影和视听档案管理。该项目通过采访这一领域具有丰富经验的专业人士，深入探讨热点和前沿问题，推介实操性强的方法经验，为行业发展和实践提供参考。
最新一期的受访者为佛罗伦萨艺术史研究所（Kunsthistorisches Institut in Florenz，KHI）照片馆馆长科斯坦萨·卡拉法（Costanza Caraffa）博士和副馆长乌特·德克斯（Ute Dercks）博士。她们对独特馆藏进行了介绍，分享了关于数字化技术对照片档案利用的影响、人工智能是否会取代档案管理员的工作等问题的看法。
Photothek举办的网上展览 图源KHI官网
佛罗伦萨艺术史研究所（KHI）成立于1897年，重点关注意大利、地中海地区及欧洲的艺术和建筑史，研究话题涉及生态、文化遗产、城市化、移民和多样性、美学和艺术实践、媒介文化、数字变革和博物馆的未来等。其照片馆Photothek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照片档案馆之一，为研究从古到今的意大利艺术和建筑提供了资源支撑，在照片保存领域卓有声誉。
其馆藏可追溯至19世纪下半叶，包含早期摄影史上罕见且非常有价值的书籍，以及1839年摄影术诞生后立即流通的早期摄影作品。截至目前，保存了63万张照片，其中四分之一已进行编目，可在线获取。
其理念是：档案馆并非单纯存放过去文件的记忆殿堂。相反，档案馆是“制作、改造和重新设计档案”的地方，目的是将之传给后代，同时为它们找到新的用途。
照片档案有何价值？
照片是存在于时间和空间维度的有形物体，这一理念最早出现在英国视觉人类学领域，对Photothek的工作产生了重大影响。照片作为物质和社会存在，研究其特定时间和空间背景是我们的重要出发点。
理解照片档案，应超越单纯的记录功能，进而把握其中蕴藏的研究图像历史流通的巨大潜力。通过追踪图像在分类系统中的变化，有助于重建照片的原始背景，理解艺术史学家的档案实践。此外，即时图像共享作为当代的特殊现象，也是图像流通研究的重要话题。对此，借鉴人类学等领域的理念或方法，进行跨学科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不只是要以流通的视角研究照片档案，单张照片同样具有独特价值。当把一张张照片置于更广阔的背景中时，其意义会以不同方式呈现。即使是那些艺术史领域很难接受的照片，如画面模糊、缺乏作者信息或包含多个版本等，仍具有超越艺术的档案价值。因此，要超越固化的评价标准，将每一张照片置于馆藏生态系统中，突出不同参与者与实体间的互动关系。
关于哪些图像能够纳入馆藏，则要评估图像的质量，考虑内容与馆藏是否类似。然而，也要看到，100年前被认为是重复的照片现在可能成为馆藏最有趣的内容之一。虽然已经制定了标准，但重要的是认识到标准本身不是不能更改的。要不断质疑和重新评估这些标准，并懂得例外的存在是必要的。特别是近年来，出现了值得注意的新现象：以前许多未被我们重视的照片随着时间的推移获得了新的意义，重新进入研究视野，如研究它们的出处、在摄影史中的作用、修饰方法、技术见解等。这种不断地重新鉴定强调了档案管理的流动性。
数字化成果给利用带来了哪些影响？
任何数字化形式都不能真正取代对模拟藏品的利用。虽然数字文件可以提供模拟照片无法提供的丰富信息，例如详细缩放，但与原件直接接触是一种独特体验，即使是最先进的3D技术也无法取代。
虽然赞赏运用数字化技术的潜力来捕捉模拟照片的各种信息，但数字化成果与原件应是互补的而非互斥的。数字和模拟形态应被协同作用，不应该为了数字而摒弃模拟。
现在，基于内容的图像检索技术允许用户使用图像本身进行搜索。在检查源自同一张底片的不同纸质印刷品上的图像时，尤有应用价值。当前，这一技术已经被成功应用于国际照片档案联合会（International Consortium of Photo Archives，PHAROS）的相关项目中。利用这一技术，能够整合在不同档案中以不同方式编目的照片档案元数据。
人工智能会取代照片档案管理员的工作吗？
未来，会将AI应用于处理档号、标题等工作，然而仅靠人工智能不足以完成对照片全面科学的记录。因为编目不限于照片本身，也涉及其所描绘的艺术作品。该过程需要开展广泛研究，收集有关建筑物和艺术品的最新知识，比较各种信息，并在照片库分类系统的框架内形成自己的学术观点。
档案管理员在这一过程中发挥着关键作用。不只是查阅学术文献，也积极形成、发展专业观点，并努力将文献中的相关见解整合到系统中。如，一件长期被认为是匿名的作品，在一篇学术文章中被归于某一艺术家时，其典型的决策节点就出现了。
是否要将这件照片从当前所在的位置移动到这位艺术家的专属藏品中呢？这个决定并不唯一。有时会移动，有时则会保留原有位置。移动与否的最终目标是为用户提供方便，使其更容易找到照片。如果不移动，仍将照片保留在原来的序列里，则会更新元数据，加入新的归属信息。这个例子意在展示档案管理员的行动如何在多个层面上塑造照片对象及其潜在用途的，而这种情形是工作中普遍出现的。
简而言之，人类的思维能力和专业判断在此程度上尚无法被取代。
袁 畅 编译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4年2月29日 总第4103期 第三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