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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一种荣誉

——加拿大新冠肺炎疫情记忆保存实践

作者:埃西尔特·琼斯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22-12-12 星期一

    2020年起,新冠肺炎疫情彻底而深刻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了解过去的疾病暴发史让我们更加理解现在的经历,因此,主动制定能够留存新冠肺炎疫情记忆的归档策略是必要的。但是由于加拿大记忆机构长期缺乏重视和支持,保存多样的新冠肺炎疫情档案的任务更具挑战性。本文详细介绍加拿大记忆机构在新冠肺炎疫情数字档案收集方面的情况以及所遭遇的困境,并尝试提出相应的解决措施,冀以保存更为完整、丰富和真实的新冠肺炎疫情记忆。

    显然,未来的人们将会经常回顾2020年,从宏观的角度来看,这一年是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开端;从更具体的角度来看,它是改变社会与技术及社交媒体关系的重要时刻。新冠肺炎疫情留下大量的数字档案,包括网页档案、社交媒体档案、研究数据档案以及其他任何形式的数字档案。

    较纸质档案的收集而言,数字归档和保存是全然不同的挑战。非数字化档案可以在没有任何其他技术媒介协助的情况下被阅读,也可以在文件盒或书架上安然保存数年。比如,一份加拿大政府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纸质政策文件可以被放置在文件柜中进行暂时保存,留待几年后再行确定其重要性。而加拿大政府网站上的新冠肺炎疫情响应页面则可能每天甚至每小时都在进行更新,如果要保存完整的档案,则需对其进行主动而持续的信息捕获。此外,如果被移动、删除或未支付网络托管费,文档将很快不复存在。这些文档可能包括各省通过可视化手段显示的每日病例数、社交媒体用户对当地公共卫生官员的赞扬或投诉,甚至是曾引发恐慌性购买的超市货架照片等。所有这些暂时性的数据都是了解疫情的关键信息,但它们可能很快就会消失。

    英国、法国、丹麦等国家的做法提供了借鉴。其通过广泛的法定呈缴权(legal deposit),授权其国家图书馆对该国各个方面的数字档案进行收集,包括网络领域的所有网站内容。此外,馆员团队还会进行有针对性的、特定的、一定筛选后的资料搜集,如,社会活动家的行动记录、社交媒体订阅信息、新闻网站和重要人物的主页等,实现了全面收集与进一步的目标对象挖掘之间的平衡,并有效促进馆藏内容的相互补充。

    同时,加拿大广阔的领土上有广大的农村地区,特别是偏远北部农村地区的互联网带宽限制也为加拿大进行网络归档带来了挑战。网络连接、软硬件设备、读写能力等方面的差异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特定社区以及大部分北部农村地区的数字参与。这意味着并不是所有加拿大人都能以同样的方式在线经历疫情大流行。另外,依赖于卫星连接互联网的社区的上传速度受到了极大限制,这也减少了这些社区的居民通过互联网进行分享的可能性。更为关键的是,目前,社交媒体平台的大部分数据都归营利机构所有,而非发布内容的用户,这无疑给信息捕获造成了更大的困难。因此,网络存档很难涵盖所有社群的每一名成员,需要社区存档实践和学术研究人员进行相关网络档案的补充。

    此外,当网络存档行为实际发生时,数据集合的存档通常依赖基于云存储的解决方案。近年来,美国非营利机构互联网档案馆的Archive-It项目及其基础设施已成为许多加拿大大学和政府档案馆的选择,其中也包括加拿大国家图书馆和档案馆(LAC)。但新的问题是,由于资金匮乏、技术障碍和当地缺乏“遣返”这些数据后进行存储的基础设施,这些记录中的大部分最终被储存于美国。这使得加拿大记忆机构在委托第三方管理档案时需要做出艰难的选择:在加拿大境外的服务器上保存加拿大的数字档案会使其受到非加拿大本国的数据法的约束,这会对加拿大数据主权造成明显威胁。而在境内保存,又面临资金和技术设备不足的窘境。尽管主要的云存储服务提供商,如亚马逊和微软,目前都有位于加拿大本土的数据中心,但从每千兆字节的价格来看,这些数据存储在本土通常比存储在美国的数据中心更昂贵。因此,加拿大记忆机构需要更多的资金和支持,确保加拿大本国的数据以及数据主权的安全能够在其境内得到保护。

    在新冠肺炎疫情的记录和保存过程中,如何进行协调也是档案管理员和图书馆员面临的关键问题之一。加拿大网络存档联盟(Canadian Web Archiving Coalition)扮演着协调者的角色,它与互联网档案馆就其存档项目的订购进行了长期存储和服务价格折扣方面的深入商讨。同时,公共机构对于数据与电子文件的长期收集和保存也直接反映了其与当地社区的联系。如,萨斯喀彻温大学尝试对该省的新冠肺炎疫情经历全面存档,展现其与该省的紧密联系。但尽管无数加拿大大学图书馆、档案馆和省级组织努力进行广泛收集,全国范围内的档案收集工作仍缺乏系统的规划。

    另外,机构之间协调的非正式性在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的快速发展阶段可能是一个优势,而在未来更漫长的“马拉松而非短跑”式的大流行阶段,如果各记忆机构间长期缺乏正式的承诺和联系,则会阻碍相关档案文件的保存。

    更严峻的问题是,数字采集仅仅只是文件管理者工作范围的一小部分。虽然数字档案被认为是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时期文献档案中最重要的部分,但数字信息的收集和网络存档往往与大部分档案馆和图书馆的其他核心业务要素脱节。这要求记忆机构及时进行组织变革,加大资金投入,让档案免受被破坏的风险。

    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会发生什么?25年后,关于2020年的历史记忆将是怎样的?对于原生数字信息,我们是否仍然有可用的文件?假设大流行时期的历史记录仅依赖于碎片化的信息捕获,那么情况可能是:政府应对大流行政策信息的某个网页被存档了,而其他网页并没有得到关注;某所高校制作的反映新冠肺炎疫情的图表被妥善地保存了下来,但不是所有机构制作的图表都能得到保存;社交媒体上关于漫长的检测队伍、阳性检出率等讨论将随着时间消失,留下的仅仅是一些有影响力的政客的声音。推特上关于加拿大人核酸检测队伍等信息实时动态更新,也许会告诉未来的历史学家和决策者关于这一时刻的大量相关信息,但这些信息却可能不会被记录在官方档案中。

    全面记录本国的网络活动并非一个过于严苛的要求,相反,它是世界各国公民理所应当的需求。当然,没有档案是完美的,历史学家仍需要处理文件中不可避免的空白与缺失。这对于任何包含私人和公共文件的档案来说都是无法避免的。然而,当协调全面的收集取代零碎拼凑而成的工作,这将能显著提高此后历史档案的真实性。

    对于丰富多样的历史档案保存而言,新冠肺炎疫情记忆保存工作既是一种挑战,也是一次机遇——它要求人们尊重所有的经历和不同的声音,并意识到其中持续存在的结构性不平等,而这些不平等不应在历史书写中被掩盖或无声地消逝。

    在保存数字档案方面,我们提出3点优先注意事项。第一,虽然各方早已认识到原生数字档案的价值,但我们仍需要加大资金投入来加以推动相关实践。第二,建议制定系统的计划,以促进联邦、省、市各级网络归档工作的协调。第三,呼吁授权LAC进行网络归档工作,并对其进行资金支持,以便他们能够对加拿大网络领域进行持久、定期和全面的数据收集。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尝试达成一个关于大流行记忆的共同社会承诺,尽可能地保证大多数人以及掌握有限社会和经济资源的少数社群声音能够得到妥善保存,进而收集到更为真实可靠的数字档案,留存更完整多元的新冠肺炎疫情记忆图景。

    吴颖诗 谢 宁 编译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2年12月12日 总第3919期 第三版

 
 
责任编辑:实习编辑 阮伸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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