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档案馆珍藏着一封浙江早期工农运动领导人卓兰芳写的指示信。1929年，根据党中央“加强直达地方的巡视工作”指示，卓兰芳化名“李品三”，以中央巡视员身份前往浙江诸暨。1930年4月，他召开诸暨全县党的活动分子会议，并拟订了暴动计划。为保守机密，卓兰芳将给暴动负责人的指示信秘密写在一本《三国演义》里。
开展农运 培养革命骨干
卓兰芳，又名祥和，字培卿，1900年出生于浙江宁波奉化。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卓兰芳目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对广大劳动人民的掠夺和欺压，树立了为改造旧中国而奋斗的志向。他受同乡、早期党员卓恺泽的启发，开始接受马克思主义，并阅读了大量进步书籍。1924年，卓兰芳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不久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之后，卓兰芳受党、团组织派遣，前往宁波和丰纱厂开展工人运动。他在江北岸济公殿开办工人夜校，为工人们传播革命知识。夜校开学当天，他在黑板上写下“日出东方一点红，太阳升”一行字，带着大家逐字朗读，并解释说：“‘红’就是共产党，‘太阳’就是光明。共产党来了，我们人间就会冲破黑暗见光明。”在卓兰芳的影响下，当地工人的思想觉悟有了很大提高。1925年，共青团宁波地委创办刊物《火曜》，卓兰芳在其中发表了《五一节与中国被压迫民众》《为什么独怕苏俄》等文章，以犀利的笔锋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进行揭露和抨击，宣传马列主义。
随着湖南、广东农民运动的兴起，1926年1月，受中共宁波地委指派，卓兰芳回到家乡奉化开展农民运动。他在松岙、裘村、马头等地建立起党支部，向农民宣传革命主张，并组织成立农民协会。在卓兰芳的带领下，农民协会迅速发展到2万多人，为农民运动培养了大批骨干力量。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全国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的白色恐怖之中。危急时刻，卓兰芳通知奉化党员和农民协会骨干做好隐蔽工作，以待时机。同年6月，中共浙江省委成立，卓兰芳被选为省委委员兼农民部负责人。10月23日，在《中央致浙江信》中指出：“浙江省委应马上准备一个广大的农民暴动……”卓兰芳回到奉化，首先在松岙、湖头渡一带恢复和发展党组织。“要暴动，枪从哪儿来，经费从哪来？”卓兰芳带头变卖家产，又动员其他党员共同筹募经费，购买枪支弹药，准备发起奉化暴动。但此次暴动最终因缺乏经验而失败。
1928年5月，党中央决定由卓兰芳任浙江省委书记。此后一段时间里，他汲取奉化暴动失败的教训，在部署全省反帝斗争、宣传教育等工作的同时，以省委名义发出指示信，纠正各县组织的盲动主义倾向。为加强党组织建设，卓兰芳经常在农村东奔西走，将基层群众斗争经验向全省推广，其足迹踏遍了浙江的山山水水。面对敌人的疯狂反扑，他进行了大量艰苦而细致的工作，充分展现出共产党人的坚定信念和高尚情操。1929年，党中央决定暂时取消浙江省委建制，卓兰芳便以中央巡视员身份到各地指导，并向党中央作了长达3万字的《巡视浙西的报告》，指出党内工作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提出了改进意见和措施。
组织暴动 巧妙传递密信
1930年4月中旬，卓兰芳在诸暨召开全县党的活动分子会议，决定撤销原临时县委，成立以何达人为书记的正式县委。会上还拟订了暴动计划，组织农民在全县同时发动破仓分粮，集中力量进攻枫桥、牌头、草塔等几个大镇，向县城采取渐进发展。
暴动前夕，卓兰芳给何达人并大东区委写了一封指示信。由于当时白色恐怖十分严重，为保守机密，卓兰芳便把这封信秘密写在《三国演义》的书本里。他在信中简要分析了全县暴动的形势，认为“全县各区斗争之迅速的发动，以牵制敌人的进攻。否则，斗争必然易被敌人分头各个击破”。同时，卓兰芳对大东区暴动时间、方法和步骤作出了具体部署，要求：“不论群众多少，前畈（坂）……四个支部如果可以发动，一律于明日上午发动起来，立刻武装农民，编成农军……捣毁（不要烧）各反动党政机关，必须这样坚决的进攻，才能激起群众怒潮之奔（澎）湃，而给反动阶级的基础一个根本的肃清”“群众斗争的行动要迅速，破仓分粮不要计较斤两，约略数量分散（这样便可以快），反对土地陈报的行动也是一样，一村做完之后，便做第二村，去发动群众”“农民委员在群众大会中即刻成立，党的一切工作应由农民委员会名义去办，不要党包办，标语越多越好。”“宣传鼓动工作十分重要，群众大会中，支部应派几个有演讲能力的同志做很好的鼓动工作，激动群众的积极行动，坚决群众的意志。”在信的最后，卓兰芳要求何达人：“以后一切事情如遇紧要关头，要放大魄力，当机立断，切不（可）迟疑不决。”虽然诸暨暴动最终因敌我力量悬殊而失败，但这份隐藏在名著中的秘密文件却保留至今。
1930年4月，卓兰芳写在《三国演义》里的秘密指示信（部分）。 浙江省档案馆藏
1930年9月，卓兰芳在杭州被捕。在狱中，面对敌人的威胁利诱和严刑拷打，他不屈不挠，和敌人展开了顽强斗争。卓兰芳向其他难友讲解当前形势，说明革命必然胜利，反动派的末日必将来临；揭穿国民党反动派的阴谋诡计，研究应对敌人刑讯逼供的办法；鼓励大家坚强起来，跟着共产党，为摆脱自己身上的锁链、为解放所有的劳苦大众而努力奋斗。卓兰芳英勇无畏的革命气概和坚韧不拔的革命意志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尊敬。但是，敌人见软硬兼施都无法从卓兰芳身上获得有用情报，便决定将其杀害。
1930年10月5日，卓兰芳在黑沉沉的夜色中被绑赴刑场。面对敌人的枪口，他毫无惧色，大声唱起《国际歌》，并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慷慨就义，牺牲时年仅30岁。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3年10月13日 总第4046期 第二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