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1963年3月5日，首都各报发表毛泽东题词，号召全国人民“向雷锋同志学习”。从此，各地掀起学习雷锋活动的热潮，雷锋精神激励着一代代人成长。今年，是毛泽东“向雷锋同志学习”题词发表60周年。历经时光淘洗，雷锋精神依然熠熠生辉。60年来，学雷锋活动在全国持续深入开展，雷锋的名字家喻户晓，雷锋的事迹深入人心。雷锋，不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一种精神，一座丰碑。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是雷锋的工友、战友、朋友，每每忆及与雷锋在一起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年代，沉甸甸的记忆中尽是感动的泪水。在他们看来，雷锋是平凡的，也是伟大的，他的一生，诠释着信念、无私、奉献与爱。他们说，“雷锋没死，他就活在当下”。而与雷锋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成为一种精神养分，滋养着他们的人生。打开记忆的闸门，一个更真实、更立体的雷锋向我们走来……
1961年，雷锋在擦拭解放牌汽车。 张 峻 摄
黄菊芳：当年我招录雷锋到机关
1956年，湖南省望城县委机关准备从农村选调一位交通员，物色人选的任务交给了县委组织部干事黄菊芳。当时，望城县、区、乡之间的文函往来，主要依靠县委交通班的几位同志步行传递。因此，选拔交通员的基本条件，不仅要政治可靠、机智灵活、有一定文化水平，还要体力好、精力充沛。为此，黄菊芳先后到杨桥、桥驿、望岳等7个乡物色人选，但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有些不甘心的她，又赶到与望岳相邻的安庆乡，碰巧乡长彭德茂不在。乡里，办公室3张方桌的两侧坐着8名男女青年正在统计秋征花名册。黄菊芳便和这几个年轻人搭起话来，不时地询问他们的工作及家庭生活情况，气氛非常活跃。其中，圆脸蛋、笑容可掬、举止中透出几分机灵的雷锋引起了黄菊芳的注意。
当谈及家庭情况时，雷锋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在其他几个青年的述说中，黄菊芳渐渐了解到雷锋悲惨的身世，也了解到他对党、对社会主义深厚的感情。雷锋出生在一户贫苦农民家庭，年仅7岁，便沦为孤儿。之后，他在六叔公和六叔奶奶的拉扯下，艰难地生活。1949年湖南解放后，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雷锋上了学、读了书，还加入了共青团。这些经历，使得雷锋幼小的心灵中深深埋下对共产党感恩的种子。他立志要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报答好人，报答社会。
不久，彭德茂归来，黄菊芳向他说明来意，同时把看中雷锋的情况与彭德茂交换了意见。彭德茂先是沉思了一下，继而也简要谈起雷锋的基本情况，说：“这个伢子命真苦啊！你算是看准了，他确实是个好苗子，靠得住，又勤奋，一直感恩毛主席和共产党。”
回到县委机关后，黄菊芳向有关领导汇报了下乡的工作情况。同时，她专门向县委书记张兴玉详细汇报了雷锋的情况，并提出建议。张兴玉说：“他对阶级兄弟有着浓厚的感情，这是好的。但是小雷个子比较矮，如安排在县委机关交通班里，工作很艰巨，他能吃得消吗？”黄菊芳说：“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你看能否调整一下，把其他岗位的同志换到交通班，把小雷放在你身边当公务员。”张兴玉点头表示同意，说：“那就先试试看吧！”
当时，县委机关的工作人员大部分是年轻人，雷锋看到这些大哥哥、大姐姐只不过比他大六七岁，可是入党却都好几年了，他既敬佩大家，又为自己感到焦急。他常对别人说：“我要快马加鞭了。”尽管雷锋的工作很繁杂，但不管大事小事、分内分外，只要他知道的就会抢着去干，毫无怨言。他对党和人民质朴真挚的情感，让黄菊芳深深感动。
雷锋的公务员经历，对他日后的行为产生了重要影响。在县委机关大院内，既能接触到领导又能接触到百姓，使他的视野比同龄人要更加开阔。同时，他也拥有更多学习和锻炼机会。例如，他比一般的年轻人更早接触到《毛泽东选集》。积极汲取知识营养的雷锋，在思想和行动上也更加进步。“而他后来的优秀表现，也证明了我当年没有看错人。”黄菊芳说。
1958年，雷锋（前排左一）和湖南省长沙市望城县县委工作人员及家属合影。 戴 杰 摄
1959年12月5日，《弓长岭报》头版刊发雷锋署名文章《我决心应召》。
易秀珍：光荣花献给“兵哥哥”
1958年11月12日傍晚，一列北上的火车刚刚停靠在湖南长沙火车站，检票口就涌进一群男女青年，他们是辽宁鞍山钢铁厂在湖南招收的一批新工人。在这群新工人去鞍山钢铁厂的路途编组中，易秀珍所在小组组长就是从望城县团山湖农场来的雷锋。雷锋的热情开朗、助人为乐给易秀珍留下深刻的印象。易秀珍回忆，“当时，鞍钢在湖南招了六七百人。仅我们公社就来了十二三个，就我一个女孩。真巧，在长沙火车站，我就和雷锋被编排在一个临时小组。”
11月15日，几经辗转，雷锋、易秀珍一行终于来到鞍山钢铁厂。之后，雷锋被分配到化工总厂洗煤车间当推土机驾驶员。
“从报到那天起，我们就在一起工作，一直到他当兵入伍才分开。我被分配到三炼焦车间学做调火工。我们住在化工总厂的同一幢宿舍，还在一个食堂吃饭，有时上下班会一起走，业余时间也经常在一起学习交流。当时，我因为刚离开学校，也是第一次离父母这么远，所以总是想家，不能安心工作。除了组织上给予的关怀和帮助外，雷锋也经常像亲哥哥一样，开导我、安慰我。他总是用最大热情温暖着身边的每个人。”易秀珍说。
1959年夏，鞍山钢铁厂在弓长岭矿山新建起一座焦化厂，雷锋、易秀珍先后到弓长岭铁矿焦化厂工作。雷锋对工作葆有极大热情，他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精一行。鞍山钢铁厂的工作经历也让雷锋成为一名真正的产业工人，为他今后的成长奠定了坚实基础。
雷锋在鞍山钢铁厂共计工作423天，其中，在弓长岭铁矿焦化厂工作142天。在鞍山钢铁厂工作期间，雷锋获得了许多荣誉。易秀珍说：“他仅仅在弓长岭铁矿焦化厂就被评为工段以上标兵18次、红旗手5次、先进生产者3次，同时被评为优秀宣传员、弓长岭矿先进生产者。他还获得过辽阳市除四害讲卫生先进工作者、鞍山市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等称号。”
易秀珍为雷锋的进步感到由衷的高兴。“雷锋的一言一行时刻影响着周围的人，他夜以继日忙个不停，白天上班工作，晚上还要坚持看书学习、写日记”。雷锋曾送过一张他的个人照片给易秀珍，并在一张纸条上留言：“小易同志，生长在毛泽东时代的我们，生活该是何等的幸福，前途该是何等的广阔，望你努力去追求它和向往它。”之后，易秀珍也回赠了一张个人小照给雷锋。
雷锋送给易秀珍的照片及赠言
1959年底，沈阳军区冬季征兵工作开始，雷锋积极报名入伍，几经努力，终于如愿。在雷锋当兵临走的那天，易秀珍早早起床，准备为他送行。易秀珍清楚地记得：“在欢送会上，团总支书记特意让我给雷锋戴上了光荣的大红花。戴花时，我心里特别激动，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更不知道对他说点什么。别人参军有父母、兄弟姐妹送，雷锋是个孤儿，只有工作中结识的伙伴，没有别的亲人，可为他送行的人还真不少。”
雷锋入伍后，易秀珍非常不舍，回厂的路上，她是又高兴又难过，眼睛也是湿乎乎的……总觉得少了精神上的支柱，少了一个好伙伴。
乔安山：他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乔安山是雷锋生前战友，在部队里与雷锋是同一个班，两人曾开同一辆车。在乔安山的记忆中，长着一张娃娃脸、个头不高的雷锋性格活泼、开朗，爱唱爱跳。用乔安山的话说：“雷锋湖南口音重，歌也唱得不咋的，但每次班里排演节目，他都抢着参加。”
每每忆及过往与雷锋朝夕相处的青春岁月，乔安山的眼眶里总闪着泪花：“我和雷锋曾经是工友、战友、好朋友，他也是我的大哥。我俩感情非常好，他给我买过书、买过笔记本，教我学文化，给了我太多太多。”
雷锋（左）辅导乔安山学习《毛泽东选集》 季 增 摄
当年，刚进入部队的乔安山没有接受过教育，最初连名字也不会写。于是，雷锋开始教乔安山学政治、学文化，并时刻关心他的生活和家庭，乔安山的家信都是雷锋帮忙书写的。在收到的两次回信中，雷锋得知乔安山的母亲因病急需用钱，他立即给乔安山家中汇去数十元，但乔安山却一直不知道。“雷锋在给我读家信时知道我家里穷，默默以我的名义给我家里汇钱。那时，我们每月生活费才6块钱”。
雷锋在日记中记录了给乔安山生病的母亲汇款一事
直到有一次，乔安山的母亲来连队看望他，当他的母亲提到“你寄的钱我都收到”时，乔安山第一反应就是雷锋做的这件事。他去感谢雷锋，雷锋却说：“我是孤儿，没有家，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给你母亲寄钱就等于给我母亲寄钱一样，孝敬母亲是应该的。”后来，乔安山的母亲给雷锋量了脚的尺寸，为他做了一双布鞋。然而，遗憾的是，雷锋还没来得及穿，就因公殉职了。
一起的日子里，两人如影随形。乔安山说：“我俩没红过脸。”唯一一次让雷锋不开心，是乔安山将雷锋教他学文化的本子当作卷烟纸。“一次，他看到我没有笔记本，就去给我买来笔和本，手把手地教我学写字、学算术。当时，我吸烟特别厉害，也没有钱去买烟，就把他给我买的笔记本撕下来，卷烟丝吸。没多久，一本笔记本就被我撕完了。那段时间，雷锋除了督促我学文化，就是劝我戒烟。他说，你就是没有毅力！你看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人家保尔·柯察金就戒了。我说，他也是炼钢的呀？这句话把雷锋和我都逗笑了”。
每至雷锋生日、祭日或学雷锋纪念日，乔安山都会到雷锋墓前，跟老班长唠唠嗑。雷锋的一言一行给了乔安山很大影响，在他看来，雷锋不是什么大人物，做的都是力所能及的事。“要说雷锋难学，就难在持久地坚持”。几十年来，乔安山以雷锋精神为标杆，沿着为人民服务的足迹，做着一件件公益好事。救火、无偿献血、照顾孤寡老人、向灾区和希望工程捐款。只要乔安山碰到，他一定会“搭把手”。乔安山一家三代，也被誉为特殊的”雷锋班“，曾被全国妇联推选为全国最美家庭。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3年3月3日 总第3952期 第三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