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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中西文化的交流与碰撞

——晚清政府首次派员赴美参加世博会

作者:屈春海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22-12-16 星期五

    发源于19世纪中叶的世界博览会(以下简称“世博会”)是一项由主办国政府组织或政府委托有关部门举办的有较大影响的国际性博览活动。最早的世博会是在英国举办的万国工业博览会。清光绪三十年(1904)在美国圣路易斯举办的世博会,是中国政府第一次以官方形式率商民正式参加的世博会,具有特殊的历史意义。

转换姿态 积极筹备参会事宜

    光绪二十八年(1902)六月,美国政府派总理会务大臣巴礼德来到中国觐见光绪帝。巴礼德代表美国政府表示:他们在光绪三十年(1904)准备举办圣路易斯世博会,“聚集天下所有制造之物与百工技艺,土产矿务材木,海味珍品,一展天下”,特别邀请中国政府派人参加。光绪帝听后欣然接受了美国政府的邀请,并当面允准“届时简派大员前往”。

    光绪二十八年(1902)十二月初七日,清政府外务部在为参加美国圣路易斯世博会的奏折中写道:“臣等伏查,泰西崇尚工商赛会之设,在罗致各国物产工艺,区分类别,排列会场,俾各国之人咸得,较其精良,用资模仿,实於通商之中隐寓劝工之意。……美国在散鲁伊斯城开设外国博览会,各国均特派大员赴会,盖因此举与交涉邦交显有关系,而于商务尤为有益。中国物产甲于全球,徒以工艺未兴,商情涣散,比诸各国实有不逮。现当整饬庶政之时,适美国有此大会,亟应加意讲求,期于工商诸务有所裨益。曾询美国使臣康格,各国派往员数大率用正、副监督三人者居多。臣等公同商酌,所有正监督一员,应请特旨简派,此后一切赴会事宜,统归该员主持,仍俟开会届期,再行前往。至应派副监督,查有候选道黄开甲,才具千练,熟悉商情;东海关税务司美国人柯尔乐,精细妥实,在华多年均堪派充,随同正监督办理。该副监督等,应令先行前往,将度地建屋,陈设货物各事宜,预为经营布置。其赴会一切用款,所费不赀,亟应筹备,以资拨用。”光绪帝看完奏折后,深表赞同,立即朱批:“着派溥伦为正监督,余依议。”随后,清政府组建了一支由政府官员与海关洋员组成的世博会参展团。贝子溥伦为正监督,负责“一切赴会事宜”;上海候选道黄开甲和东海关税务司柯尔乐为副监督。

    清政府对于这次参加美国圣路易斯世博会给予了足够重视,在直隶、山东、江苏、江西、湖南、湖北等11个省,筹集“七十五万两库平银”作为参展经费。光绪二十九年(1903)八月,各省官员开始积极选取当地特产参加世博会。时任湖北巡抚兼署湖总督端方饬委所属地方官员:“湖北为南北绾毂之区,……近年於商务工艺讲求考究,日有起色,适美国有此大会,办货前往,加意研求於工商诸务大有裨益,所有赴会工商货物亟应派员先行采办,查有候补道孙道廷林堪以派委,应令驰往沿江一带采办精美土产品物,分类标记,运寄回省储备,届期委运前赴赛会,……以期仰副朝廷,维持商务,振兴工艺之至意。”除了官方外,各地商人也十分积极,他们“或挟资前往专事考求,或办货同行兼图贸易”。仅溥伦呈报的赴会商人就有75人。

 

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八月,湖北巡抚兼署湖总督端方为筹备美国圣路易斯世博会致所属官员札饬稿。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调拨巨款 打造东方建筑典范

    光绪二十九年(1903)闰五月初三日,副监督黄开甲带着员役36人先行赴美国圣路易斯进行展馆建设、参展商品陈列等事宜。清政府为修建中国馆不仅“特调拨巨款”,还专门带去工人。由于种种原因,最终美国工人负责了中国馆的修建。完工结算,总计“花费四十五万”,但质量却不尽人意。据《东方杂志》记载:圣路易斯世博会期间,“风雨大作,国亭右厅窗户都被冲坏,正厅则大漏不止。直到第二天下午三点钟才开门接待参观,游人对此无不感到惊讶”。国亭是一个国家在世博会上的代表和象征,因为此事,黄开甲受到大家的强烈指责。

    中国馆的国亭由“正厅五间,左、右厅各两间,门楼一座,门外八方小厅一座,牌坊一座,水池一个”组成,周围有石栏围绕。中国馆的内部还有“一座宝塔、一所三面开向庭院的房子和一个插着百合、牡丹、玫瑰的金鱼池……”主办方曾向黄开甲提出建造清宫的局部进行展出,这等大事黄开甲不敢擅自做主,赶紧给溥伦发去电报。溥伦也感到很为难,不敢轻易决定。最后,溥伦灵机一动,给黄开甲回电称,可以把他府邸的客厅和卧室展出。就这样,黄开甲在中国馆内修建了贝子府的客厅和卧室。客厅铺设着华美的地毯,摆放着精致的紫檀椅、紫檀桌和精美的瓷器,墙壁上挂着中国画;卧室里有硬木花罩床,花罩镶金,雕刻精美,床上铺锦被,两侧挂着刺绣帘。除中国馆外,黄开甲还另外规划建造了配套的中国村,有京剧大戏院、茶室、中餐厅等建筑。中国村内的展品更是网罗了木雕、瓷器、香炉、珐琅等手工艺品。当时,有人评论:“华式房屋,园林亭榭,佐以上等华式器具陈设,显得辉煌壮观。”

    美国圣路易斯世博会开幕后,中国馆的古典建筑风格引起了轰动,西方人称其为“本届博览会上最漂亮的东方建筑典范”。其中,贝子府的客厅和卧室尤其引人注目,这是西方公众第一次参观中国人的居室,倍感新奇。光绪三十年(1904)十月廿二日,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来到中国馆,黄开甲代表清政府热情迎接。美国圣路易斯世博会结束后,黄开甲遵谕将中国建造的亭舍,赠与圣路易斯世博会会长,“该会长不胜欣感,愿将原房另行择地移置,作为永久纪念”。

荣获奖项 促进中西贸易往来

    光绪三十年(1904)正月初十八日,溥伦率领代表团坐火车经天津乘船赴美。三月初二日,溥伦一行抵达美国旧金山,在哥伦比亚大剧院观赏表演后,到华埠与华人见面。三月初八日,他们来到华盛顿。两天后,西奥多·罗斯福派人先行接待了溥伦一行,并确定了接见日期。在正式接见时,溥伦向西奥多·罗斯福呈递国书。因会期紧张,溥伦一行在华盛顿进行短暂休整后,就前往圣路易斯。

    光绪三十年(1904)三月初十五日,美国圣路易斯世博会隆重开幕。此次世博会上各国展出了许多新型产品,如电子管收音机、自动交换电话机、福特型汽车、电动公共汽车等,充分显示工业革命的成果。技术革命的先进,商业的繁荣。就中国所推出的展品而言,仍以传统的农业、手工业和工艺制品为主,包括茶叶、玉器、丝绸、瓷器、苏杭扇笔、宁波木器等。

    中国展品在美国圣路易斯世博会上获得了多个奖项,其中上海南洋公学按照学堂建置形式制成的木质模型,“获得金色奖牌”;启新洋灰公司的工业产品马牌洋灰(即水泥),“获得头等金奖”。不少中国产品通过世博会的平台,提高了知名度。如湖北的茶叶、江西的瓷器等,“在圣路易斯博览会获得头等赏牌九个”。江宁的花缎、江西的夏布、四川的货物等,“获得金牌九个,银牌三个,纪念牌十一个”。此外,中国的红茶、绿茶经万国评议官、农学博士等会场督办、总办考验评论,分别获得了世博会的超等文凭(最高奖)和金奖。随后,除会场零售的茶叶外,剩下的“四万余磅茶叶”全部由美国白兰克公司买入,并签下销茶合约。又如京师工艺局送展的地毯获奖后,西方商人也是纷纷订购。

    光绪三十年(1904)十月中下旬,美国圣路易斯世博会的闭幕,为清政府的世博之旅画上了圆满句号。美国圣路易斯世博会让中国官、商人士看到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世博会参展团归国后,各地竞相开展商会,研习商学,掀起一股举办商品赛会的热潮。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2年12月16日 总第3921期 第二版

 
 
责任编辑:实习编辑 阮伸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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