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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你没商量

——我和蕲艾的故事

作者:王雯雯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22-05-30 星期一

    又是一年端午到,家家户户吃粽子、挂艾草。

    我一直觉得,艾草把子像极了农村土灶引火的草把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担负起一把剑的责任,将看得见的蚊虫、看不见的统称为“邪”的妖魔鬼怪,全都挡在门外,守护着人们的平安。艾草成了这个节日里的特别存在。

    记忆中的第一把艾草是母亲带我采得的。那是20世纪80年代初,祁连山下牧场里的一个平常的端午节,没有糯米、粽叶,更没有赛龙舟。为了觅得一点心中的端午节的模样,母亲便带我去野外寻找艾蒿。艾的辨识度还是比较高的,因为它有特殊的气味。我采了一小把,却嫌弃艾蒿味道,把它扔到地上。

    母亲却让我不要小瞧了它。她告诉我,杏乃中医之花,艾乃中医之草;艾不仅能够入药,它还可以实现一种与众不同的治疗方式——灸。母亲说:“通常下‘艾灸’和‘扎针’放在一起,称之为‘针灸’,是常用的治疗手段。古人称‘药之不及,针之;针之不及,灸之。’”我虽听不懂,但从母亲那沉浸式的描述中感受到了艾蒿是个好东西。

    没想到,从此我和艾结缘,且一发不可收拾。

    若干年后,我给孩子洗的第一次澡,竟然是用艾叶煮的水。这不是普通的艾叶,它有着一个专用称号——“蕲艾”。一般来说,一种药材特别附带地名的时候,一定有它的特别之处,甚至会成为同类中的佼佼者。如川贝特指四川贝母、化橘红为化州橘红。蕲艾中的“蕲”为“蕲州”,指现在的湖北蕲春。蕲艾的好,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自成化以来,则以蕲州者为胜,用充方物,天下重之,谓之蕲艾。”

    对于蕲艾的好,我是有切身体会的。少年时,我跟着母亲做艾灸条,揉搓祁连山下晒干了的艾叶,里面筋脉非常扎手,像细小的干柴。蕲艾却是非常柔软的,很容易搓成绒。做成的艾条燃烧起来火力大、不会掉落火星,艾烟亦柔和。

    真正对蕲艾刮目相看的是我在蕲春的两次特别经历。

    那是一个端午节,女儿半夜肚子不舒服,婆婆摘了几片蕲艾叶,捏成花生般大小的一团,让女儿吞了下去。通过观察,效果是明显的。后来,我知道这种方法还能对付头疼脑热。虽然实际的效果与疾病的大小和本人的体质有密切的关系,但是多数时候是有效的。令人不得不开始注意蕲艾。

    真正让我对蕲艾痴迷的,是艾灸治好了积扰自己多年的背痛。这个老顽疾伴随我有30多年了。天气变冷必痛、体质下降必痛。持续的痛像肌肉和骨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挤压到一起,又像背了很多东西,沉重酸痛苦楚。夜深人静时,这份不适就开始放大了。每次发作各种手段轮番上阵——热敷、按摩、敲打、运动、烤电,能得到一点缓解。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家人朋友的劝说下,决心到医院彻查。抽血、B超、核磁共振一样一样查,五脏六腑一个一个怀疑,就像是用放大镜一寸一寸地在我身上进行地毯式搜寻。最后的结论依然是“背痛待查”。怀疑过的心、肺等都没有问题,就开始怀疑枕头不合适。于是,换过七八种不同类型的枕头,依然于事无补。后来,我也疲倦了,干脆放弃寻找原因并治好它的企图了。

    就在我完全不去想治疗背痛这件事时,遇到了一个朋友,一位艾灸“发烧友”。也是机缘巧合,我在她家发作了背痛。她当即点燃了一根蕲艾条,红红的火头就像她挡不住的热情一样。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我心里想反正自己已经试验过那么多回了,也不怕多这一回。没曾想,在一个非常奇特的点位,蕲艾条的热力穿透皮肤、穿越胸膛,直接抚慰在背痛的地方。像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拨开紧缩在一起、拧巴着的肌肉。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顽皮碰肿了胳膊,被妈妈搂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一般。由于太舒服了,不知不觉中我竟然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都是我主动上门请求朋友给我艾灸。连续一个星期,让背痛发作的时间间隔了半年,而且发作时并没有那么难受了。

    此后,对于艾灸、蕲艾,我便十分信服了。除了艾灸,我也了解到蕲艾更多的“事迹”。烧艾叶可消毒、驱瘟疫;蕲艾治疗疾病的单方有40多种;蕲艾和食物可配成药膳和美食,如蕲艾枸杞粥;用蕲艾水泡脚能提高免疫力……

    要说竹子表达的是“风骨峭峻”,那么蕲艾就诠释了“物尽其用”。

    又是一年端午到。在蕲艾的老家,李时珍写下《本草纲目》的地方,新一茬的蕲艾正郁郁葱葱蓬勃生长。

    我和蕲艾的故事还将继续。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2年5月26日 总第3835期 第四版

 
 
责任编辑:杨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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