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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欢送“灶君”上青天

作者:黎 洁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22-01-26 星期三

    在我老家,腊月二十三是祭灶神的日子。

    祭灶神就是欢送灶神。相传每家每户都有玉皇大帝派来的“灶君灶妈”作为主宰一家之“司命真君”,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驻户大使”了。这个“驻户大使”负责监察这一家人一年来的善恶表现,并于腊月二十四晚回天上向玉皇大帝汇报情况。玉皇大帝则据此决定新的一年对这一家人降福还是降祸。所以,这次的汇报是非常重要的。

    儿时无知,不知灶神的来历,也不懂得火的神圣,只晓得祭祀完毕,不但可以大快朵颐,也可由此开启一年中最快乐无忧的日子。民俗中将腊月二十三称为“小年”,是说春节从这一天就算开始了。在我的印象里,各家各户都十分注重祭灶神,那仪式是讲究的、虔诚的,还带点神秘、肃穆的意味。这天,灶间里的一切厨具都要擦洗得干干净净,特别是灶台也要掸得纤尘不染。小孩子不能在灶间里撞来撞去地玩儿,生怕碰碎了碗盏。若是帮大人烧火,断然不许把脚搁在灶膛边,火锨火钳更不能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说话尤其要注意,要多讨吉利。因此,我觉得祭灶神既兴奋又很拘束,唯恐自己一不留心冲撞了神灵而遭到惩罚。

    灶神像两旁贴着一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意在祈求灶神保佑全家老小平安。祭祀开始,父亲小心翼翼地撕下贴在灶壁神龛上的灶神像和对联。母亲在灶台上井然有序地摆上事先做好的菜肴,还有糖果、年糕等。一大碗糯米汤圆更是不可缺少的。父亲点燃大红蜡烛,焚起三支清香,双手相合举过头顶,一边作揖,一边念念有词地向灶神祷告:“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神上西天。一路顺风平安到,请对玉皇进好言。”作揖毕,将香一支支插在香炉里。紧接着,母亲就招呼我们兄妹依次恭恭敬敬地在灶神前磕头礼拜,嘴里还喃喃念道:“灶神菩萨,保佑我们读书长进,一年到头勿生病,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瞧着灶台上一盘盘诱人的糖果、飘香的菜肴,早已饥肠辘辘、馋涎欲滴了,盼着祭祀仪式早点结束。不一会儿,父亲开始烧纸钱。熊熊燃烧的火焰漫卷起的灰白纸灰,像一大群欢快的灰鸽轻盈地四处飘散。我凝视着满灶间飞舞的纸灰,恍惚间觉得灶神与灰和烟一起升天了。

    过了腊月二十三,赶年集时再请神像又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每次我们去赶集,父亲总不忘叮嘱:“记得要把灶爷灶婆请回来,要富态些的。”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他认为富态些的灶神给我们家带来的福气会更多些。那时的灶神像可不是一个版本,有的圆脸,有的方脸,形态各异,有的上面是灶爷灶婆夫妻俩,有的却只有灶爷。

    祭完灶神,也就意味着快要过年了。大年三十晚上又要“接神”。灶神在玉皇大帝那里汇报完工作,带着一家人应该得到的吉凶福祸,与财神、土地神一同来到人间。过完年后其他神仙再度升天,只有灶神会留在各家的灶间继续坚守。

    如今,城市的厨房里,灶神很难再觅得一席之地。但在我老家,依然保持着祭灶神的习俗。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2年1月24日 总第3785期 第四版

 
 
责任编辑:李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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