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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情深热炕头

作者:王宗征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22-01-18 星期二

    儿时的冬天,北方农村是十分寒冷的。农民所居住的屋子里,取暖条件落后,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取暖设备,有时屋子就像冰窖一样。然而,儿时的我却享受了母亲“制造”的热炕头,感受到母亲带来的温暖。

    那时,农村人睡的是土炕,土炕连着灶膛。一到冬天,特别是进入隆冬时节,母亲就把土炕的炕头烧热,让孩子们能够在热炕头上安安稳稳地睡觉,度过长长的冬夜。

    农家的土炕与做饭用的灶膛只有一墙之隔,灶膛的烟道与土炕相通。烧火做饭时,灶膛产生的烟火气进入土炕底部,在土炕里蔓延,而烟则顺着房屋的烟囱排出去。好在更多的烟火热量汇聚在土炕底部尤其是炕头部位,形成了“热炕头”。农家房屋的这种“烟火构造”为冬天母亲“制造”热炕头带来灵感。

    那时的冬天,母亲烧火做饭时,先把玉米骨、黄豆秸、杨树叶等底火延续时间较长的燃料放入灶膛内,再将易燃的玉米秸或玉米皮儿点燃。一通忙碌后,灶膛里残留火星的灰烬日渐增多,烟火气徐徐进入土炕底部,土炕炕面渐渐热起来,炕头部位的热度尤其明显,热炕头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

    冬夜里的气温很低,母亲就把热炕头留给孩子们。她在热炕头处铺好被褥,并把一些棉衣压在棉被上,给铺好的被褥增温保温,并能够保持住热炕头的温度。即将睡觉时,母亲帮着孩子们脱掉衣服,然后让孩子们迅速钻进微热的被窝里,孩子们睡在热炕头上,浑身暖烘烘的。这样的热炕头,哥哥、弟弟和我在儿时都曾享受过,母亲的孙辈在儿时也曾有过这样的享受。“制造”和“经营”热炕头成为母亲冬天里的一种生活习惯,这种习惯她保持了一辈子。

    母亲在“制造”热炕头方面最得心应手。入冬之前,母亲对家中柴火的积存就有一番打算。那些适合“制造”热炕头的底火较旺的柴火被母亲妥善留存着,并用席子苫盖好,一来防止柴火被雪水浸湿,二来防止柴火被疯狂的西北风刮跑,再有就是用起来方便。冬天来临后,为了给屋子增温,母亲除了使用火盆外,就是把土炕烧热,让热炕头成为屋子里的一种热源。热炕头处在与灶膛相连的墙壁之内,大约1.5米宽,一旦热起来,不光坐上去热热的很舒服,睡觉时更是越睡越暖和,就像睡在电褥子上面一样。这种热炕头的舒适度是优于电褥子的,是比较天然的增温设备。热炕头成了寒冷冬天农家的一件“宝贝”,难怪当年乡亲们有“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口头禅流行。热炕头对于农家来说是很重要的、是不可或缺的。

    那时,为了把冬天里的热炕头“制造”好,母亲费了不少心思。从秋末到冬初,母亲热心搜罗和囤积着有利于热炕头形成的、底火较旺且慢热型的柴火,对生产队分到家里的玉米骨特别看中,还曾带着我到田野里捡豆秸、搂树叶,并把这些柴火积攒起来备用。冬天的早晨和傍晚,母亲做早饭和晚饭时,便用这些柴火做底火,热炕头便在早晨和晚上两个时间段形成了,而夜里的热炕头,由于有被褥的覆盖和孩子们在热炕头上睡觉,其热度持续时间更长些,甚至可与第二天母亲做早饭时的热炕头衔接上,以至于孩子们起床穿衣时,仍感觉暖烘烘的。这种循环往复的热炕头,成为寒冬里母亲送给孩子们的“增温器”。

    尤其是在西北风劲吹或者下雪时,气温骤降,如果不采取增温措施,农家居室内的温度就会很低。母亲怕孩子们受冻,烧火做饭时便增加了灶膛里柴火的投放量,既增添明火,又增加底火,炕头热度上升,屋内的温度也升高了,母亲心里踏实了一些。而在此时,母亲还时不时地把手伏在热炕头的炕席上,试一试炕头的温度,并反复叮嘱孩子们:“都到热炕头上,多给身体增增暖。”

    母亲的舐犊情深与热炕头紧紧地融合在一起。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2年1月17日 总第3782期 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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