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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战火而终止的世博之旅

——中国筹办参与1939年美国世界博览会始末

作者:特邀撰稿人 刘楠楠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20-11-02 星期一

    1939年美国举办了纽约、金门世界博览会,在本届世博会筹备阶段,美国政府向南京国民政府发出照会,邀请中国参加。国民政府起初因战争形势等原因准备“婉辞”,后认为“值此抗战时期,热心参加友邦举行之博览会,既可使中美邦交益臻亲善,复可以重要商品推广国际贸易,并唤起世界人士对我之同情”,经国民政府行政院会议决议,同意参加此次世博会。但最后筹备工作还是由于种种原因被迫终止。这其中的经过如何,我们可以从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所藏相关档案中一探端倪。

    战火中举办的“孪生世博”

    1939年美国世博会分别在纽约和旧金山两座城市举行,是世博会历史上著名的“以建设明日之新世界为最高目标”的“孪生世博”。作为历史上第20届世博会,它的规模超过往届。这届世博会志在推动美国及世界经济和科技的发展,其展品中有许多预示未来科技发展的新发明,如电视机、尼龙、塑料、录音机、磁带等。虽然此次世博会期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受此影响,许多国家没有参加,但最终仍有60多个国家赴会,观众达到4493万人。

1938年9月15日,“中华民国参加美国世界博览会筹备委员会”关于该委员会成立相关事宜致国民政府教育部公函。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

    纽约世博会的会期共6个月,从1939年4月30日起至10月31日止,会址在距离市中心15公里的飞河谷地区。纽约世博会的标志性建筑是一个直径约55米、光芒四射的佩里球和一座高达215米的银色钢质三棱锥体形的纪念碑。两个建筑物由桥和螺旋电动扶梯相互连接,高高耸立,象征着本届世博会的主题“建设明天的新世界”。金门世博会的会期为九个半月,自1939年2月18日起至12月2日止,共有阿根廷、巴西、墨西哥、澳大利亚、新西兰、意大利、法国、挪威等26个国家参展。其主展馆陈列的展品范围很广,包括农业、饮食、科学、电力与通讯、矿业与冶金、旅游胜地等。金门世博会在1940年又继续展出了4个月,但受战争影响,很多国家没再来参展。

    美国多次邀请中国赴会

    美国筹办此次世博会时,正值中国全面抗战爆发之际,关于对外经济交往方面,国民政府实业部曾有决议,“五年内不参加任何国际展览会”。面对美国政府的邀约,实业部亦曾函复称:“查近年我国虽值励行建设之际,但所有之工商出产品,尚难在国际竞胜,兼以参加博览会,非巨款莫办。默察我国现状,势难接受参加,函复查照,并希婉辞。”

    后来,美国方面多次照会国民政府,热切希望中国参加此次盛典,并表示“所有出品,美方拟派舰运送,陈列办法及条件,亦愿依照我国前次参加伦敦艺展前例办理”。孔祥熙在致国民政府教育部部长陈立夫函中,提到“我国古物前曾参加英伦博览会,颇得各方美誉”,若能参加此次世博会,“复可藉此宣扬我国文化”。宋美龄亦来函,说她得美国总统罗斯福长公子之夫人来电声称“旅美华侨及中美人士对于此事均甚关怀”,且“当此日本对我施行侵略之时,我如能有所举动,实足昭示世界,以我并未自认挫败”,希望中国接受此项邀约。国民政府经济部认为“此案关系国际宣传,并可为我国输出贸易,积极推进之准备”。1938年5月,经国民政府行政院第363次会议决议,对于美国的邀约“原则接受”,并“拟即由财政部、外交部、教育部、交通部及财政部贸易委员会与本部,遴派妥员,会同组织中华民国参加纽约世界博览会筹备委员”。

    成立专门机构积极筹备

    为了参加此次美国世博会,国民政府行政院在1938年9月13日专门成立了“中华民国参加美国世界博览会筹备委员会”(以下简称“筹委会”),负责筹备一切相关事务。筹委会由国民政府内政、外交、财政、经济、交通、教育各部,以及侨务委员会、贸易委员会、故宫博物院、中央研究院会同组织,并指定经济部部长翁文灏及教育部次长张道藩分任正、副主任委员;另设艺术专门委员会,负责“设计并办理艺术品之征选、审查、运输、展览、保管、发还及其他有关事项”,由张道藩担任主任委员;设立审查委员会,聘请专家负责审查出品工作。筹委会成立之后,除决定一切参加步骤外,“以各省市政府及重庆、汉口、上海三市商会为经征机关”,并在昆明、香港、纽约、旧金山各设办事处。后来由于金门世博会“会期过促”,筹备不及,国民政府行政院议决不以政府名义正式参加,但华侨可以“自动组织公司参加”,不过需由筹委会给予指导监督,并且要“妥慎办理,不得有损害国体之事发生”。

    在筹委会的领导下,各项工作紧张而有序地展开。9月15日,筹委会召开第一次委员会议,讨论了《征集出品规则》《征集出品细目》等内容,规定出品以国货为限;出品人以中华民国人民为限;出品细目分科学、艺术、实业、交通、建筑、教育、医药卫生、本国物产和特种陈列品九大类。筹委会还特别提出:“政府机关之工作计划、工作成绩之照片、图表图书统计等项,凡足以增加外人对于抗战建国期中新中国之认识者,均在征集之列。”由于此次世博会会期正值我国全面抗战之时,筹委会主任委员翁文灏在致纽约办事处主任于焌吉电中特意提到“此次参加博览会,应力求缩小范围,商人组织公司参加一事,最好作罢,如已进行,望嘱审慎办理,政府不能补助经费”。

    困难重重宣布“停止参加”

    1938年11月8日,正当各项筹备工作全面进行时,国民政府行政院召开会议,决议“停止参加”纽约世博会,但“惟工商团体或个人自动出品参加,仍代为设法运送”,并给予“监督指导”。

    国民政府在决定参加世博会后做了大量筹备工作,中途突然宣布退出,一方面是由于“时局变化”,且“我国文化发达地带,有已沦为战区者,有虽非战区,亦忙于准备战时工作者,此项出品征集,殊感困难,纵有应征,亦将因交通阻滞,难期顺利”。在残酷的战争环境里,国家的政治、经济、外交等各方面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此时的国民政府已分身乏术,难以顾及参加世博会一事。另一方面,参加世博会需要大量经费,这对处于战火中的中国而言,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筹委会驻美专员李国钦与驻美大使胡适商榷后,致电国民政府行政院,希望取消参加此次世博会。且由于“会期迫促”,“展览物品须于明年一月一日运到美国,距今仅有月余。值兹各地交通运输,诸多困难,征集出品转运赴会,实难如期赶办”,筹备布置也有诸多困难,而“美方对于古物运输及陈列之安全未有确切办法”,以我国目前局势,“如不参加,美邦人士自可原谅,且德国亦曾于既允参加后,复行退出,故建议政府,以停止参加为宜”。后来金门世博会函请“我国在该会太平洋沿岸各国参加地带建筑中国花园,并请对该会所附设之图书展览部赠送书籍”,国民政府外交部认为时间仓促,“建筑花园一节一时无从筹备”,赠书亦来不及,只能婉拒。

    在美国华侨、华商和爱国人士的支持下,仍有不少民商自发组织投入参展。华侨们在世博展区金银岛中建造了“中国村”,村内设有两个酒家、两座戏院、一座神庙和一座7层高的佛塔,还建了一个陈列馆和一二十家商店,分别展出中国的各类民间工艺品、瓷器、茶叶,甚至有一些现代科技产品。但由于缺乏政府组织,民商自行零散参展,史料及记载相当有限,获奖的更是凤毛麟角。

    美国纽约、金门世博会是民国时期西方国家举办的最后一届世博会,此后10多年里,受二战影响,世界各国均没有举办过规模宏大的世博会,而此次世博会又因其是世博会历史上展期最长(348天)的一届被载入史册。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0年10月30日 总第3596期 第二版

 
 
责任编辑:李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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