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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家乡年

作者:李丰宝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20-01-10 星期五

    冬天,伴随着几场零星小雪,不知不觉间,就又快要到了春节。

    喧嚣的小城市里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庆祥和。每每置身于这热闹氛围中,心里总感觉缺少了一点家乡年里清新、明净、质朴的味道。于是,思绪便不由地回到了家乡那个恬静中蓄满火热、喜庆中蕴含闲适的年。

    家乡的年,是在“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的童谣里一天天临近的。那时候家里穷,大人怕过年,是因为年关近,债务紧;孩子盼过年,则是想吃好的、穿新的。然而,无论家里条件好坏,乡亲们还是要把年过好的。

    一进腊月,辛苦了一年的乡亲们就开始忙碌了。家家户户收拾卫生、浆洗晾晒、购置年货等。等到临近过年的时候要干的活就更多了,煎鱼、炸麻花、蒸馒头、炒花生瓜子……家乡传统意义上的春节是从小年开始的,民谣中的“二十三,糖瓜粘”说的就是这一天。“二十四,写大字;二十五,掸尘土。”过完了小年就该写春联和福字了,但是写好了春联和福字不能立刻贴上,一定要等到过年的那一天才行。“掸尘土”就是“扫灰”,每年一次的年终大扫除是我童年回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家人分工明确,通力合作,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临近过年的四五天,大馒头就该上锅了。用大锅蒸大馒头,可谓红红火火的一景。这几天,各家的灶间都是热气腾腾,风箱拉得呼呼作响。这时,孩子们也不愿出去玩了,在家里来回转悠假装帮忙,趁大人不注意,先抓几个红枣揣进兜里,再捏一把红糖塞进嘴里,然后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加入拉风箱“火头军”的行列。此时,家里的老人总会在旁边嘱咐着:“拉风箱一定要用力,没有急火是蒸不出好馒头的。要前急后慢,防止蒸糊蒸裂。”过年时蒸的大馒头与平日不同,馒头的个头儿越大越好,有的人家喜欢在馒头上盖上红印以示喜庆,有的人家还做出很多花样面食,寿桃、元宝、鲤鱼、小刺猬等,而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圣虫”。所谓“圣虫”,就是将面食做成小蛇的形状,然后放到面缸里,取“剩”字的谐音,讨的是年年有余的彩头。

    转眼间除夕到,这天晚上,每家都要吃团年饭,也叫年夜饭。这顿家宴是全年最丰盛的一顿,乡亲们把一年来喂养的禽畜,种植的果粮菜全都做成美食摆上桌,吃出个六畜兴旺、五谷丰登的好兆头。其中鸡、鱼必不可少,预示着日子生机勃勃、年年有余。

    除夕夜,大多数人家会一直欢聚到零点,然后开始放鞭炮,祭天地、敬祖先、接财神,表示辞旧岁迎新年。放鞭炮的同时,大人们开始煮饺子,吃包有硬币的“钱饺子”,看看谁先吃得到、吃得多,预示着新的一年好运连连。这时,长辈们会满面笑容、慈爱有加地叮嘱孩子细品慢咽,吃个久久长长。起起落落的爆竹声夹杂着远远近近的狗吠声,合奏出一曲悦耳的迎春之歌。

    正月初一,天刚亮,乡亲们就穿着新衣服出门拜年了。先从自己家里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拜起,叫“家拜”;再出门给本家中的长者拜年,叫“近拜”。有时,还由本族长者带领着到外姓家族或互相集体拜年,以加深感情,叫“团拜”。楼上楼下、院里院外、街坊邻居互相拜年叫“邻拜”。这时,平日里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闹别扭的邻居,也被年的喜庆冲走了心中的“闷气”,握手言和,互道一声“过年好”,恢复了往日的亲密。“过年好”的问候声和爽朗的笑声此起彼伏。太阳升起时,在村街道中心,舞狮子的、玩火龙的、划彩船的、踩高跷的……他们在一片鼓锣声中进行一场接一场的登台竞技,热闹非凡。

    初一到十五,正月的光景在乡亲们的欢声笑语中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年节就要过去了,孩子要上学,年轻人要外出工作,回家过年的人纷纷踏上返程的路,老弱妇幼便有些恋恋不舍,乡音里多了几分嘱托,添了几许凝重。元宵节的灯火下,孩子们脸上还洋溢着佳节的喜色,勤劳的乡亲们开始安排全年的种养商贩,盘算着春种秋收……

    家乡的年,是泥土里长出的情绪,是季节轮回的序曲;是乡亲们奋斗的起点,是一首流畅的田园情诗。它渗透着一股质朴的民风,蕴涵着浓浓的情怀。

    家乡的年,深深地镌刻在心底,成为一首生动的歌,一壶醇香的酒。家乡的年,是我心中的年;最美家乡年,难忘家乡年。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0年1月9日 总第3473期 第四版

 
 
责任编辑: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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