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四川省都江堰市博物馆收集到两块石碑，上面的内容记载了民国时期四川灌县古城瑞莲街的来历。据查证，《灌口镇志》中确有相关记载，由于时过境迁，它的来历失传已久。但随着记载瑞莲街得名的“瑞莲坊”石刻的发现，这个传奇故事迅速在都江堰市民中流传开来，也再次引起了人们对灌县古城历史文化的广泛关注。这个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并蒂莲开 天降祥瑞
1920年初春，在一个阴雨霏霏的早晨，一位50多岁的老者习惯性地在武圣街上信步溜达，手里还握着一把油纸伞，他略有蹒跚地踩在溜滑的碎石板路上。忽然，前方下水巷口人声嘈杂，人头攒动，他不禁自言自语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并加快步子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经打听老者才知道，原来是前清秀才贾思徽的四合院天井池塘中的一枝荷花，在季节不到时突然开出两朵鲜红的并蒂莲。此消息不胫而走，远近居民都闻讯赶来看稀奇，把一条小街挤得水泄不通。
这老者虽个头较高，但无法挤进大院。于是，他便灵机一动，爬上了大门前的石狮背向里望去，并啧啧称奇道：“这是难得一见的并蒂莲啊！季节不到，花却开得如此艳丽，真是天降祥瑞，瑞气满堂啊！”话音刚落，大家一看原来是本地画家、书法家张笏，也称“墨群道人”。这时，有人向他建议把这难得一见的并蒂莲画下来，让这祥瑞永存，他听了默然点头答应。
张笏回到家后，那两朵鲜艳的并蒂莲总是在眼前忽隐忽现，挥之不去。第二天一早，他便带上纸墨、颜料径直来到贾家。
说来也巧，贾思徽也能吟诗作画，自号“不山山人”，意为他家的池塘内塑有假山一座，奇峰突兀、险峻陡峭，非常逼真，山上有松风竹影，荷塘有红鲤游弋。故称是这假山的主人，意为不是真山的山人。他早就在心里敬仰张笏对花鸟梅竹有很深的绘画造诣，只不过张笏性格孤傲，从不在外结交画友，画作也从不出售和赠友，平时也难得一见。今天张笏走进门来，贾思徽喜出望外，热情接待。张笏也非常认真，将并蒂莲画得细腻入微，真假难辨，并久久凝视，不愿离去。
更巧的是，就在贾家并蒂莲花盛开的当天，这条街上的陈婆婆因肺痨病复发昏迷几天后突然清醒过来，还吃了一碗稀饭。家人觉得很奇怪，说这不是天降“祥瑞”吗？陈婆婆的老伴也说：“不管世人怎么评说，这季节不到就开了花，而且是百年难遇的并蒂莲大红荷花，只这两条就是祥瑞的好兆头！”
后来，经陈家人的提议和街坊各户协商同意，遂将武圣街更名为“瑞莲街”，报经县政府并很快得到批准。武圣街变为瑞莲街后，街坊们为永远留住这股祥瑞之气，建议在街上立一牌坊。这一举动，也立即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响应和鼎力支持。于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当年就在街的西侧把牌坊建了起来，并把张笏画的并蒂莲花也刻在了上面。牌坊建好后，瑞莲街这个新街名和它的传奇故事就在全城传开了，前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时过境迁 老街蜕变
瑞莲街是都江堰市灌县古城的古街之一，长约400米，它从主干道幸福街（原中东街）绕原县政府大门折东向进入。民国时期，街的左面是县衙门、警察局、监狱、拘留所等司法机关所在地，有高墙相隔。街的右边有真武宫，中段有“福音堂”，是法国传教士办的基督教堂，平时去的教徒很少，规模也不大，其余多为民居，只有几家日杂店包盐粽子、煮红苕卖，平常生意萧条，故人迹稀少，街上比较清静。当时，街上还有两家在全县城最引人注目的“工厂”：一处是位于上水巷的张家大院内的烟厂，它是由城里几名生意人共同出资从成都购入几台手工卷烟机，用于生产“门门门”牌香烟，由于他们是采用成都烟厂的下脚料（枯烟叶、细叶筋）来制烟，故价格低廉，初期受到普通民众的欢迎，后因无市场竞争力，销售疲软，于1950年被温江地区划归什邡烟厂；另一处是位于下水巷对面的“明明火电厂”，该厂是老灌县最早的一座火力发电厂，它由民间和县政府合办，于1931年4月建成。这个发电厂是从成都买回的一台老式25千瓦的发动机和租来的几间房子组成，发的电仅供应县署办公和城里的一些大商铺使用。到了1945年，更大更先进的“都江火力发电厂”建成发电，至此，全县各商家和家庭都用上了电灯，明明火电厂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
风雨百年 瑞莲重现
寒来暑往，日月如梭。新中国成立后，瑞莲街经过几次扩街改造，早已经从原来的泥石路改造成为柏油路面，后又改造为仿古石板路面，都江堰市政府也于2008年地震后搬迁到古城区外，灌县古城的人们每天穿梭来往于瑞莲街上，但这条街上的故事早已被岁月漂白，石碑也不知何时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2010年，在都江堰市灌县古城历史文化重塑的活动中，人们再次想起这个因花而得名的老街。瑞莲街居民、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江明义把多年来拍摄和收集到的古城区历史图片，经整理编目后捐赠都江堰市档案馆。后来，江明义还特意整理出瑞莲得名的故事，在都江堰市档案馆与古城区管委会合编的《古城遗韵——老灌县的如烟往事》一书中出版发行。只可惜，当年所立的石碑已经消失多年，史料上也仅存“瑞莲坊”之名。江先生只知道石碑上有并蒂莲花，而“瑞莲坊”碑文及其他内容就无从知晓了。
谁知，就在“瑞莲花开”100年后的2019年的5月，有市民向都江堰市博物馆提供了发现石碑的消息。两块石碑是在距灌县古城约5公里处的幸福街道翔凤桥社区被发现的，瑞莲坊的神秘面纱终于被揭开。其中一块碑的正面文图结合，上部为文字，文字下面是一幅《并蒂莲图》，下部稍有残缺，文字为一首《双头莲》词，内容为：“天降奇芬，在积善人家，养花盆里，骈房并蒂。最可爱，佳卉连枝同气，太华玉井移根，傍青城烟紫。君记取。八士气生，充闾定推君子，尽道甲子中元。正合璧联珠，房辉星纬。花神妩媚。谩亵玩，雨雨新妆仙髻。应有鲽鲽鹣鹣，与鸳鸯游戏。名志喜，艳说高阳，西豪故里。”紧接着题：“灌县令尹新改街名曰瑞莲街。”左边题款：“右调双头莲 庚申九月赋题。”该石碑背面刻有“建”“设”两字，雄健有力，有欧体之笔韵。此石碑所刻书法，为碑刻书法中佳品之作。另一块碑断为两截，其刻字可辨者不多，但左边题款处写有：“实刊瑞莲街晓谕”等字样，从该碑的内容来看，应为都江堰市灌县古城瑞莲街的命名碑无疑。如今，恰逢都江堰市获得首批“天府旅游名县”称号之际，这块集艺术价值、历史价值于一身的石碑重现于世，不得不说是一件喜事。我们相信，随着这次“瑞莲”的再现，它的传奇故事也将被传播得更远！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19年11月8日 总第3447期 第四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