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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 那海 那人

作者:薛志强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19-11-04 星期一

    20个世纪70年代,我出生在一个小渔村。村子南面不远就是大海,两条大坝一直延伸到村子边上。大坝上长满了一种叫“篷子菜”的草,孩子们放学后都挎着篓子,拿着镰刀去割草喂猪、喂兔子。大坝的下边是一片片水稻,稻田里到处都是螃蟹、小虾和鱼。小时候,我和小伙伴经常一起玩捉迷藏、捉虾抓蟹,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鸭蛋、鹅蛋……这里成为孩子们嬉戏打闹的乐园。

    那些年,村民们的生活条件艰苦,如果能吃上一个白面馍馍,里面加点糖,就感觉比吃什么都香。孩子们暑假和秋假时会到生产队帮大人们干活。那时,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开饭的时候,眼前一大桶大米稀饭,一大扁篓的煮地瓜,浓香的味道沁人心脾。生产队里有个老李头,常年住在队里,给队上干活,并兼职做饭。他常给我们讲故事,逗我们开心,有时候抓到一只鸟儿什么的总会留给我们。他去世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顿面条。当队长红着眼把那碗仅有两根肉丝的面条端到他面前的时候,老李头带着满足的微笑离开了人世,队长号啕大哭。如今,每每想起这些,我心里总会想,如果老李头还活着,他该有多高兴。可惜,时光不再。

    为了维持生计,母亲偶尔不参加队里的劳动,偷着去赶海。母亲是赶海的高手。她领着我和弟弟去赶海,她在水里抓,我俩在岸上捡。每次赶海都会收获满满。除了留点自家吃的,大部分都拿到集市上卖掉了,然后用卖掉的钱买肉、芋头之类的东西,给我和弟弟补充营养。

    家住海边,我对大海情有独钟。随着我渐渐长大,开始自己去赶海。每到周六,我都会拿着小篮子,带一把刀铲,兴冲冲往大海奔去,每次都满载而归。有时候会与四舅和小舅一块去捞小白虾,也就是晒虾皮的小虾。他俩在前面抬着一张三角形的网,我在后面推着三角尖,3个人在海里到处逛荡,把成群结队的白虾都捞到网里。一个潮汛,我们3个人能捞五六十斤白虾,带回家放到平房顶晒干就是上等的虾皮。

    大海总是那么大方,把所有的馈赠都分享给那些眷顾它的人们。一条小船,一张流网,就可以撑起一个家庭的希望。只是后来,海里的小舢板成了游客们拉网游戏的道具,偌大的海滩成了城市的“阳台”,四处散落的别墅和商业酒店拉远了人与自然的距离……

    改革开放40年来的变化巨大。小时候,我特别盼望过年,为了能穿上新衣服,能吃上一顿好饭,能放几个鞭炮,能到爷爷、叔叔家拜年讨个压岁钱,也为了能跟小伙伴尽情玩耍。上学后,条件依然艰苦,吃的是很硬的窝窝头,喝的是五分钱一勺的白菜帮子和萝卜块煮的汤,只是清汤顶上泼一点油腥。那时候的马路都是泥路上面铺一层沙子,主要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父亲曾是村里唯一一辆自行车的拥有者。这辆自行车发挥了巨大作用,村里很多新娘子都是由这辆自行车驮过来的,论作用,不亚于今天的婚嫁豪车。其实,谁也没有想到,现在的轿车会普及得如此之快。

    老百姓的愿望是国家富强,家庭幸福,身体健康。珍惜当下吧,白面馒头不再是餐桌上的梦想,一切期盼不再是心底埋藏的幻想,我们享受生活的惬意,我们的绿水青山成为金山银山。我不希望再回到那个生活艰辛的年代,但我希望子孙后代能享受到我曾经经历过的那种纯粹的快乐。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19年10月31日 总第3443期 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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