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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战士许玉成:

用生命书写忠诚与坚守

作者:张 丁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19-09-16 星期一

1952年9月18日,许玉成在朝鲜写给父母的家书。

    父母亲大人:

    近来身体健康吧。儿曾于9月份接到二姐的来信,并且还有全家人的像(相)片一张。我看了后,感到非常的高兴,未能想到我家能够照这样一张像(相),全家能够团员(圆)的(得)这么好。我看了像(相)家里的一切情况我都能了解,是(使)我的思想上才能够放心,安心的(地)为人民服务。

    现在朝鲜的情况大大转变,白天在前线单独的汽车都可以行动。在吃的上大都是以大米白面为主,吃的菜除供给罐头、咸菜、豆腐干、蛋黄粉等各种付(副)食品外,自己种的有洋柿子、洋芋、白菜、萝卜、葱蒜、辣椒、南瓜等各种青菜,并且喂的还有猪。在9月17日前每天都是四顿,9月17(日)后每天都是三顿,早(晨)起床后,一顿豆浆油条,上午饭下午饭都调配开吃的。在我们的衣服上,夏天四套衣服(二套军衣,二套衬衣),冬天一套棉衣,一件大衣,一个毛(裤)。在鞋子方面,每年一双球鞋,一双解放鞋,二双普通胶鞋,冬天一双棉皮鞋,一双胶棉鞋。在各种的东西供给的都是非常齐全,有啥存啥,每天工作上除了业务外就是学习文化业务二种,并且还可按时看电影。所以在我们的各方面都是非常好的,希(望)大人不必挂念,最后希望大人迅速来信,祝大人身体

    健康

    儿 许玉成 52年9月18日于朝鲜花晚

    菊爱、香爱、金成他们都好吧,叫他们也与我来信。

 
    许玉成,1933年出生,西安人,1949年跟随姐夫进入国民党军队当了一名勤务兵。不久,他所在的国民党部队起义后被我军收编,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60军179师炮兵营卫生所的一名战士。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在抗美援朝的号召下,许玉成咬破手指写下血书,坚决申请入朝参战。1951年3月18日,作为炮兵营卫生员的许玉成随大部队一起跨过鸭绿江,开赴朝鲜前线。

    1951年4月底,我中国人民志愿军发起第五次战役。此次战役集中了33个师的强大兵力向敌人展开猛烈进攻,而刚从国内赶来的179师也参加了这次战役。当时战况十分惨烈,我军先后歼敌8万余人,但也付出了巨大牺牲。5月,许玉成所在的179师连续进行了两次激战,部队疲劳至极,且伤亡众多。因此,部队于5月21日奉命北撤休整。许玉成就利用这次休整的时间给家里写了几封信。

    许玉成自1949年离开家乡后就再没回过老家。他所在的志愿军部队开拔经过西安时,因时间仓促也没能回家。后来,许玉成只能在信中用“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典故向家人解释。其实,他非常想念家人,但为避免让家里人担心,他在信中极少提及自己参战的具体情况,大多数写的是部队生活方面的内容。

    1951年5月21日,179师撤退的过程就像是一场噩梦。据许玉成的战友邓先珉回忆说:“当时在滔滔的汉江边,夜幕开始降临,我志愿军开始渡江北撤。先是炮兵牵着骡马下水,然后是步兵和伤员,江边人群十分拥挤。我军官兵刚下水渡江,敌人的侦察机就发现了这个渡江点,并很快飞来10多架敌机轮番向江中俯冲扫射、轰炸,我军的炮兵部队也迅速展开对空射击。一时间,在方圆1公里的区域内,从天上到地下,从陆地到水面,枪声、炮声、炸弹声响成一片,我渡江部队在毫无隐蔽的情况下遭到袭击,造成较大伤亡。”

    1952年10月,60军奉命上前线接防鱼隐山阵地,此地靠近三八线,与美军直接对峙。战士们的首要任务是挖掘坑道,身为卫生员的许玉成平时除执行本职任务外,也经常被抽调去做搬运弹药、器材等工作。冬季的前线大雪纷飞,19岁的许玉成几乎每天都要在没膝的积雪中扛着炮弹,冒着敌人的炮火往返40多公里。

    1953年3月底的一天下午,许玉成在敌人的炮火封锁线下抢救我军一名负伤的炮手时,被敌人打来的一颗炮弹的弹片击中了下左股动脉,顿时鲜血直流。战友和军医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迅速将他抬上担架准备送往后方救治,但因失血过多,刚走出几百米许玉成就停止了呼吸。当时,敌人的炮弹还在继续狂轰滥炸,战友们只好找了一块向阳的坡地挖了一个墓坑,铺上松枝和军用雨布,就地将其掩埋。许玉成用年轻的生命完成了忠于祖国的誓言,牺牲在异国的土地上。

    1953年4月,60军便奉命开拔回国,驻扎于南京附近。1955年11月,邓先珉向部队请了假,专程赶往西安去送战友许玉成的遗物。迎接他的是许玉成年迈的父母和姐妹们,但当时许玉成的母亲对儿子的牺牲尚未知情。经许玉成的二姐授意,邓先珉向老母亲编造了一个美丽的谎言:“玉成由于业务突出,被部队派往苏联学习,由于任务秘密,不能和家人联系。”这个谎言一直保持到了1964年。

    后因中苏关系破裂,引起了许玉成母亲的怀疑:“苏联专家都走了,为什么玉成还没有消息?”终于,一切都瞒不住了。当老母亲得知真相后痛哭了几天几夜。据许玉成的妹妹许菊爱说,1995年母亲去世前神志已不太清醒,经常站在家里的阳台上遥望远方,嘴里不停地喊着:“玉成!玉成!”她仍然在期盼着儿子平安归来。

    中国人民大学家书文化研究中心供稿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19年9月13日 总第3425期 第二版

 
 
责任编辑: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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