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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柏坡参加土改

——据中央马列学院教师艾思奇的夫人王丹一口述整理

作者:王丹一 口述 史进平 整理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19-09-03 星期二

参加土改工作组

 
王丹一

    1947年,我们从延安撤离后,随同中央工委到达华北,先住在西柏坡村。当时艾思奇和我,还有孩子东东与很多人住在一起。

    7月,全国土地会议即将召开,我知道这是全国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便要求到会旁听,以便深入学习领会会议精神。土地会议结束时,中组部给艾思奇下达了任务,派其至太行山北方大学解决基层出现的一些问题,同时还兼有教学任务。我想起毛泽东在延安整风运动中常说知识分子浮在上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情况,联想到自己作为走出家门,进入校门,留在机关门的“三门”干部,即使曾到绥德调查研究,在整风运动中被派到总学委当联络员,却还是“钦差大臣”的角色,我深知应该真正深入基层,接受锻炼,到农村去参加土地改革,这样才能改造主观世界。

    打定主意后,我立刻找到同院住的邓颖超大姐,诚恳地说:“大姐,我也想参加土改。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陕北公学和马列学院学习工作,对基层工作和群众生活了解得很不够,这次想真正地深入到群众中去。”

    邓大姐没有架子,平易近人,听完我的请求,婉言道:“你愿去农村参加土改很好,但现在处于战争时期,听说老艾要去太行山,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你们的孩子又小,这些你都要认真考虑,还应该征得老艾的同意才好。”

    听完邓大姐的话,我随后对艾思奇说了自己的想法: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农民是主要基础力量。过去我一直生活在大城市,对农民的理解仅限于书本知识,极少深入,现在应该补上这门课。他听后没有阻拦,客观地分析说:“你的想法不错,不过邓大姐提到的一些实际问题也要认真考虑。党员还应服从中组部的分配。”于是,我到中组部找到干部科长。针对当时有些女同志婚后当了追随老公的“尾巴”家属,疏于工作的现象,我说:“我当不了英雄,但绝不做‘尾巴’,正因自知需要在社会实践中接受锻炼,所以才积极请求参加土改。”

    全国土地会议结束后,我就到了西柏坡附近的北庄村搞土改。北庄村不大,距离西柏坡不到两里地,坐落在滹沱河畔,滩地肥美,灌溉方便,民风淳朴,以“封”和“史”姓居民为主。一开始,老百姓对我并不亲近,我就天天抱着孩子坐在老乡的热炕头上吃“派饭”,热气腾腾的玉米面贴饼子就着熬白菜,就连东东都吃得很香。时间长了,老百姓与我没有了农民与干部之间的距离感和戒备心,家长里短,什么话都聊,什么事都说。久而久之,当地百姓亲切地喊我“东东妈”,大家说,“工作组来了一个‘东东妈’”“八路军来了一个‘东东妈’。”我也很认可“东东妈”这个名字,和老百姓亲如一家人。

发动群众支援前线

    工作组在具体工作中,可通过村长、党支部书记等当地村干部先行了解村民和土地的基本情况,还可通过贫雇农团了解情况。比如某户成分是富农还是中农,家中有土地多少,分地时有无多分等。了解基本情况后,土改工作组再对照手中的名单挨家挨户地走访,深入群众核实村干部反映的情况是否属实,若发现有失偏颇之处,立刻纠正。

    工作之余,我在和工作组副组长商量如何开展农村的文化娱乐活动时,还心血来潮地编排了一出关于土改的活报剧,大体上讲工作组如何深入百姓,百姓如何欢迎土改。我是导演兼化妆师,副组长负责拉胡琴,村里张木匠的女儿饰演剧中的主角,因为演的是村里的熟人熟事,群众爱看,反响热烈。这期间,村里需推选新领导班子继续工作,我还顺应民意临时当上了村官。

    土改行将结束,面临全国战略大反攻之势,我们的工作变得更加忙碌,征兵、动员担架、做军鞋、征粮等等,此时组里只剩我和一个男同事,工作量很大,经常忙到后半夜。记得那时候各家各户都根据自己的情况自愿交粮,富农多拿点,贫农少拿点,具体是几斗还是几升没有固定要求。壮年劳力赴前线支援,我们就带领妇女们在家做军鞋。武装部根据村子的人口数量、劳力状况分配任务。妇女们除了做饭、洗衣、做军鞋、准备干粮,还要照顾老人孩子,非常辛苦。善良的村妇们宁可自己在家勒紧裤腰带,也要省出粮食来支援前方战士,另外,还要将白面和玉米面做成饼给抬担架的丈夫和儿子补充体力。

    当时,抬担架是个力气活,要过滹沱河后走三百里路到战场去抬伤病员,十分辛苦。我们就把战役的重要性,解放全国的意义告诉老百姓。最后,在村子里一共动员了四五十部担架,有个别女同志也争着去,不要求回报,还自带干粮,老区的人民真是对党的感情很深。“解放战争是小推车推出来的,担架抬出来的”,这句话毫不夸张。朴实的老乡们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无私地拿出家中物资,全心全意地支持共产党。作为干部,我们也从不端架子,满腔热情地投入到群众中,军队和老百姓是真正的鱼水关系。现今回想起来,当年的点滴依旧温暖人心。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19年8月2日 总第3407期 第三版

 
 
责任编辑: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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