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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厨房

作者:王 兵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18-06-29 星期五

    对于厨房,我一直有种亲切感,不知道是不是和父亲曾经开过饭店、当过厨师有关。

    上小学时,父母都忙着工作,排行老大的我就肩负起了照顾两个妹妹的责任,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到厨房给她们做饭。如今,我时常找到当年父亲端着炒锅上下颠勺的感觉,尤其是我做的炒丝瓜皮、土豆片令家人赞不绝口。每当这时,我就怀念起当年父亲开饭店的日子,那段时间我们想吃什么父亲都会给我们做,是我们一家最快乐的时光。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中我们长大了。每天忙着自己的工作,对于父母的想法、做法渐渐有些忽视了。

    早些年,父亲找来一块菜地,天天侍弄,家里的时令蔬菜不断。时间长了,每天面对这些“锄头菜”,一家人开始埋怨父亲种了这么多不好吃的青菜,向往着去超市购买蔬菜的日子。后来,菜地没有了,父亲的话越来越少了。见此情景,家人劝他再到隔壁村租一块地种些萝卜白菜,父亲却死活不肯,宁愿每天骑着他的“小电驴”穿梭于各超市。那段时间,家里冰箱被满满的蔬菜占领着,有些菜放在冰箱里几个月都没人吃。每次吃饭,餐桌上的摆满了各种炒菜、凉拌菜,可吃到嘴里却似乎少了些味道。

    父亲下厨有30多年的历史了。20世纪80年代,父亲失去了工作,一家人生活困难,就连一根葱也要从外面买,由于没地打粮也没多余的收入,并且上有老下有小,加上我们兄妹三人都在读书、正在长身体,所以父亲压力很大。他每天起早贪黑外出寻找各种就业机会,在各种碰壁后,在热闹的一条街上租了一间店铺开起了饭店,因油多、够辣,酸甜可口,取名为“三味菜馆”。当时二毛五一盘的素炒粉被父亲炒成了三毛钱肉丝粉的味道,满满的肉香、油滑的粉条色香味俱全,人们往往吃了一盘还要一盘,一天下来,光是炒粉,父亲就要炒个上百盘。粉条是自己手工做的,所以父亲对乡里乡亲要求多加粉条的请求一般都会满足。在吃油要油票、吃肉要肉票的年代,一碗“油光满面”的粉条在当时看来是多么奢侈啊,仿佛“千元户”“万元户”的名声也抵不上一碗满是油星的粉条。

    记忆中,父亲端着锅上下颠勺,一家人的日子从这一锅一勺的颠簸中变得越来越好。此后,厨房就成了父亲的领地,煎、炒、炖、煮,无一不精。每次炒菜,父亲不再像以前那样手忙脚乱、饱受烟熏之苦。也许是厨艺的进步,也许是大家的夸赞,父亲对厨房事务竟越发精心了。渐渐地,“三味菜馆”的回头客多了,生意好了,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一家人充满了幸福感。后来,父亲开始了二次创业,不再起早贪黑地工作,也不再忙着饭店的事情。但父亲仍常常为一家人做饭,父亲用他的方式默默关爱着一家人。

    时间似乎也在证明,不惑之年的我,对于食物已经没有了年少时的那种激情、那种企盼。在外吃饭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任务,一种维系生命的手段,而唯有父亲和母亲做出来的饭菜会让我感到亲切和珍惜,无论父母做什么,只要是他们做的我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餐盘中父亲一锅一勺颠出来的可口饭菜,我心里不禁生出了别样的滋味,厨房是爱的起点,孩子就像袅袅升起的炊烟,而父母则是紧紧拿着那根柴火的手,尽管有时会随风飘得很远,但终会回归,因为爱的最后休憩地就是父亲的厨房。厨房里跳动的火苗便是父亲的语言,黝黑的脸庞在火苗中变得温暖而清晰,对父亲来说,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18年6月14日 总第3232期 第四版

 
 
责任编辑: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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